因为看秦吏,我去把过秦论读了一遍。以前的高中语文课本选了过秦论的上篇,不知道现在的语文课本还有没有,得说,当年学的时候就觉得这文真是超级犀利啊,一下子就粉了贾谊。然而贾谊这人,才学有,却终生不得志。贾谊为啥不得志是个复杂的问题,皇帝其实还是挺欣赏他的,于是有李商隐的名篇:可怜夜半虚前席,不问苍生问鬼神。也是虐。人家一个治国之才,召去夜谈结果不问国事问鬼神,坑爹哦~
当然,我觉得最犀利的还是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的“屈贾谊于长沙,非无圣主;窜梁鸿于海曲,岂乏明时”。
于是,在读完过秦论之后,我又去把滕王阁序读了一遍。不能不说,我超喜欢滕王阁序的。古篇著名的虽多,字字珠玑的其实很少。我不怎么喜欢赋,就是因为繁琐,真的繁琐,名气再大的名篇也免不了有堆砌没啥意义的华美辞藻的段落。所以比起赋来说,我一向比较喜欢看策论,比如贾谊的过秦论,比如韩非子的那一系列。策论这玩意还是法家写的有意思,言之有物,有思辩的东西比文人的伤春悲秋叹离合际遇实在。当然,这也不是说咏兴如鸡肋,只不过比起歌赋来,我觉着春秋战国秦汉的百家争鸣才是精华所在的说。

其实看古代文学艺术的发展历史,先是风雅颂,这个时期的风格是比较朴素自然的,因此之故,赋这种华丽的形式应运而生,在两汉魏晋大行其道。又因为赋繁琐得太过阳春白雪,于是去繁就简返璞归真,有了盛唐诗歌,诗歌发展到极致,又因为终归还是不够华美典雅,宋词从而应运而生。诗词并传直到近代,虽然中间元曲、小说兴起,却只是补充而已。诗词曲,便如春秋战国的风雅颂。在这个角度去说,我一直觉得宋词是集大成者。这并不是说词就是最好的,而是说词这种形式是最丰富也最得体的,很好的做到了雅俗共赏,不会过分低俗,也不会高不可攀。所以,宋词流传广,影响大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当然了,宋代距今短,作品的流传受战乱的影响相对要小些。
扯远了,说回过秦论和滕王阁序。过秦论不谈观点,单说文章就是一篇难得一见的好文,虽然是策论,不输辞赋。而滕王阁序在我看来,不愧为的千古名篇,全文上下没一个废字,辞句殊丽而文意贯顺、思辩敏睿,有感怀之叹,却无自怜之态,慨达之气昂昂。好到这种地步的名篇,上下五千年也少见。王勃就算啥都不干,有这篇文章就已经足以名垂千秋了的说。而且,这同志是即兴写的,只能说,真的强。无怪乎东主被乱了事先的安排,虽然不爽也不能不拜服。这文是真的写的好。

//百度了一下,滕王阁序抒发了作者怀才不遇的愤懑之情????什么鬼啊!滕王阁序是这么诠释的吗?囧。旷达之气这么满满的文章,愤懑个P啊。不要这么酸好吧,作者虽然感怀了,但他的心胸没那么狭隘的。就说上面那句,他引了贾谊梁鸿怀才不遇的典故,后面接的是什么?“所赖君子见机,达人知命。老当益壮,宁移白首之心;穷且益坚,不坠青云之志”,和我说这是愤懑之情?别了吧=。=
再看后面王勃自述那段的结尾,“杨意不逢,抚凌云而自惜;钟期既遇,奏流水以何惭?”这段双关的借题发挥啥意思,不明白么?愤懑?并不的好吧。他同志自负自信得很,高轩仰止,妥妥的不流于俗世的名士姿态自居的说。
一说到怀才不遇,就往愤懑上引,也是套路了。然而,什么都不说,单看这文的背景,新楼阁落成大宴宾客,一桩美事佳话,多大脸,情商多低才去抒发什么愤懑之情啊?借物抒怀,借事咏志,在这种背景下,也只会往高大上走的好吧。就比如岳阳楼记,范仲淹被贬谪的时候写的,这也是遭遇坎坷了吧?但抒发的胸臆也是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借以励志了。你给人家做叙传,夹带私货不说,还自怜自惜,一桩好好的快事,写个文愤这个懑那个的,存心让人不舒坦,什么毛病。用脚想也知道举凡有点常识的都不可能这么做,更何况文赋比兴,一向推崇的都是高远放达。哪怕眼睛看着地,心胸也要向天穹,着眼可小,立意须大,不如此不成佳篇的。滕王阁序如此磊落慨达的文章,格局一流,卓然不群,能解读成抒发什么愤懑之情我也是醉了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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